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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回凡界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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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回凡界7

一說成親,什麽熱度都得降冰點涼一涼。

曲歡是適合當丈夫的人麽?

暴戾,恣睢,睚眥,善妒……秦肖肖能找出他一百個缺點。她現今已經逃不開了,成了親,更要怎麽逃?

可若要她拒絕,她心中一千分一萬分舍不得,不是“食之無味,棄之可惜”的不舍,而是以後想起會覺得自己錯過一個億的濃烈的不舍。

她還在糾結,曲歡已經松開手後退,眸裏慌然又後悔。

“餵!”秦肖肖氣得追上去,拽著他手問,“你在退什麽?!”

曲歡搖頭,嘴唇翕動,說不出話。

秦肖肖快氣死了,死死掐著他手,“你!……你!你這麽隨隨便便就說成親,說完自己又逃了,混蛋!成親、成親——我有說不答應麽?成親有什麽難的?拜高堂天地,宴請賓客,就是成親,你在怕什麽!大不了我們不要高堂,也不請賓客,我陪你過家家,又哪裏難了?你躲什麽!”

秦肖肖說著,覺得自己在哄曲歡玩一樣。正常人是怎麽成親的?

在凡界,納采、問名、納吉、納征、請期、親迎等“六禮”,要花上數月到一年不等;在修仙界,兩個人在家族、宗門等權威者面前結了道侶印,獲得天道認可;在魔界,魔物好像不講究成親;在現代,登記結婚,迎親,舉辦婚禮,宴請賓客等等。

“……如果沒有長輩祝福,邀請不來親朋好友,我們就自己成親。”

秦肖肖放緩了力氣,遐想起來,“不對,我父母在另一個世界,我的親人朋友同學,他們會祝福我們的。”

她拉著曲歡一起坐到床邊,頭靠著他的肩,輕輕地問:“好一些了麽?”

曲歡表現得太害怕了,明明是他自己提出來的。

“嗯。”曲歡心裏的恐慌稍稍平息,也開始正視自己的欲望。店小二絮叨地訴說妻子如何時,曲歡問,為什麽不分開。

小二一臉奇怪:【我們是夫妻啊,能怎麽分開?】

於是曲歡說自己也有家室。這樣就分不開了吧?

“我們會在哪裏安家?”

“魔域,或者凡界。”

秦肖肖仰起頭看他:“為什麽?”

曲歡頗具孩子氣地道:“因為在仙域,要守那兒的教條,我不喜歡,我只是一個普通小修士,憑著師父的餘澤,借住在宗門裏。若在凡界,我們可以去人跡罕至處,做歸隱的眷侶,一個地方待膩了,又去另一個地方,像待在無迎峰那樣,唯有我們。”

秦肖肖聽著覺得也還行,好像風景無限美,那樣的日子並不會太無聊,又問:“魔域呢?”

曲歡湊過來,中二少年般開口:“我會是魔域的老大,魔域千萬魔物,悉數奉我為主。”

“噗,”秦肖肖不客氣地捂肚子笑起來,好不容易停下,笑瞇瞇地問,“那你會做什麽呢?”

曲歡臉紅了,“我會建大大的宮殿……把肖肖藏起來。”

“啊!”秦肖肖打了他肚子一拳,“你想藏我?”

“沒有……”

兩人像剛吵完架又恢覆甜蜜的小情侶,坐床上一邊打鬧一邊遐想著未來,籌謀著去“私奔”,累了雙雙橫躺在床上,合上眼牽著手睡去。

院落寂靜,婢女在廂房昏睡。幾個院子之外,曲耿江在書房熬油看公文,困了便在旁側搖椅小睡,溫氏在屋中打著算盤算產業賬目,跟婢女安排一些過幾日走訪要準備的禮物,曲阿岱早早上床休息,睡得熟了。

國公府外幾條街,蘇凈予和上官宸啟在街上徹夜點燈的酒館坐著閑聊,蹲守可能出現的魔物。

再延展到靠近郊外的寬闊地帶,是試煉賽的主場地,宗師和守夜弟子宿在附近,等待第二日大早主持賽事。

夜更深,秦肖肖驚醒,發現自己已於床上躺正,身上蓋好了被子,貼近墻仔細聽,曲歡大概去隔間了。

……像做夢一樣。

秦肖肖並沒有考慮好成親事宜,只是先答應曲歡罷了。

他態度時冷時熱,忽然間變得異常黏人,吃舞女的醋而跳舞,生氣天一擁有同款手鏈而咬她撒氣,隨隨便便提出成親——還真是任性。

曲歡不是秦肖肖曾經想象中的標準戀人。她曾經想象的戀人是上官宸啟那樣,成熟,穩重,愛自己永遠,情緒穩定,自己有需要時及時出現,滿足自己的精神需求,日常能對自己事業有一定幫助。

秦肖肖後來明白了,上官宸啟只會被蘇凈予那樣堅韌頑強的女孩吸引,由此願意付出,這是勢均力敵的愛情。而她這樣的人,大概上官宸啟第一次會出於道德保護她,次數多了,會厭煩她,不再理睬她。

曲歡笨拙,殘忍,任性,偏執,卻是異世界對她最好的人。不像胡刀,她只是他無血緣關系的妹妹,胡刀還有一個家庭要照顧;不像朋友,只是說得上話、平時可以互幫互助的有點熟悉的人。曲歡給她一種能夠感受到自己是“唯一”的愛,曲歡從不拋下她。

各種“任性”的耍小脾氣,也是因為在意她,才來和她理論爭吵。秦肖肖想到這些,又對曲歡心軟了。

偏執的愛給她扭曲心理以滿足。曲歡長得好看,給她親給她抱還給她睡,她有什麽不滿足的呢?

食色性也,秦肖肖淺薄非常,也就在意這點兒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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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肖肖像有肌膚饑渴癥一樣,很喜歡貼著曲歡,一有機會就拉個小手、偷偷摸摸親一個。

曲歡肉眼可見變得開心,總用他漂亮的臉蛋笑得像個二傻子,主動和遇上的認識或不認識的人打招呼;處理魔物動亂時,秦肖肖想擺爛,曲歡拉上她加入上官宸啟和蘇凈予的隊伍,四人一齊蹲守,熬了幾日順利把魔物抓住;輪到兩人看守試煉賽場或布置場地,他們一大早就去,待到幾日後換值時,踏著晨光暮色回家。

秦肖肖總有些不敢置信,如果曲歡是因為婚約這麽開心,那他未免有些太好哄了,這只是個餅啊,八字沒一撇——而曲歡開心得像要立馬請每一個人參加喜宴。

最近國公府請帖格外多,溫氏常去別家走動,偶爾瞧見秦肖肖閑來無事床上躺,便問她要不要一起。

秦肖肖挺喜歡宴會的,可以吃美食,看各種漂亮衣裙,聽凡界眾人講講八卦,旁觀小年輕相親談戀愛。

她無事情時,便和溫氏去。這家老夫人辦壽辰,那家花開了請大家賞花,公主府邀請密友來春日游,女孩們聚一起玩投壺,看舉辦的蹴鞠大賽,哪家尋得個獵奇的玩意兒,也請人來看……京都銷魂般糜爛,娛樂生活多到數不清。

席座多分男席女席,曲歡跟著去過一次,被和秦肖肖隔開,之後就不肯去了。他白天總找不見人影,在忙活自己的事情,夜晚又會準時迷暈婢女,出現在隔間。

偶爾有為相親設置、不分男席女席的宴會,曲歡就樂意陪秦肖肖去。

每到這種時候,天天學業課業忙碌非常的曲阿岱就會鬧著要請假,要和哥哥姐姐一起去。小朋友想在外人面前炫耀兄長姐姐,溫氏心軟地答應了,只可惜,第二日一早,曲阿岱被他兄長親自送到學堂,勒令不許偷跑,任怎麽求饒都沒用。

到了溫家老夫人,溫氏祖母八十歲的壽宴。曲阿岱和曲歡做鬼臉,“這次我肯定不用去學堂!”

老夫人想念曾孫,曲阿岱早就裁好了新衣,被人教著怎麽說賀喜話。溫氏總忙碌到深夜,是在為祖母手抄經書祈福。她早備好了禮物,還為曲歡和秦肖肖也裁了新衣,安排人教導他們日常禮儀。連一向忙碌的曲耿江,這日請了休沐假,要親自前往賀壽。

一家五口兩輛馬車,國公夫妻和幼子在前一輛,秦肖肖和曲歡在後一輛,整整齊齊去祝壽。

門庭若市,人來人往,寬巷堵了車,他們不得不把車停在幾條街之外,步行前往。

秦肖肖和曲歡跟在後面,看爹媽和許多人寒暄,一路聊著進入門庭。有轎攆直入,太監高呼:“太後娘娘駕到——”

眾人出來跪拜迎接,太後看見壽星老人,先下轎攆扶起,請眾人起來。修士和凡人有壁,秦肖肖和曲歡是不用行跪拜禮的,只用表現得有禮貌些。

太後是上官宸啟的母親,長得極威嚴,也是溫氏的親姐姐,她招招手,把溫氏喚到自己身邊,說要敘敘話。

秦肖肖和曲歡是小輩,照理說該跟在溫氏身後,但他倆都不是小孩子了,又很久沒有回來過,這樣跟著奇奇怪怪的。還好溫茯如及時出現,說請他們幫忙一起去看看禮物是否送到。

溫茯如替他們解了圍,主動帶著他們在溫府閑逛:“自我出嫁,許久未歸家了。”

溫茯如嫁給了劉家劉歆雅的一位堂兄,現在已經是幾位孩子的母親。

溫府標志性的景色看了個遍,遇到零零碎碎的客人,溫茯如一一打招呼寒暄,還不到正式開宴時間。丫鬟通傳禮物送到了,溫茯如便親自去監工,看著小廝把貴重之物擺放到統一的庫房。

她看到一摞書,最上面有定國公府的名字,回臉淡淡笑道:“姨母真是有心,每年她都會戒齋沐浴,抄書為家人祈福。”

“她信佛?”曲歡問。

溫茯如回道:“姨母是佛祖虔誠的信徒。”

曲歡無所事事般,摘了定國公府的銘牌,拿起其下一本手抄經書,隨意翻看起來。溫茯如楞了,管事的小廝忍不住說:“你怎麽亂碰別人的禮品?弄壞了該怎麽辦?”

秦肖肖尷尬不已,牽扯曲歡衣袖想制止他,卻見曲歡眸子楞了。

曲歡的表情一瞬間變得萬分難以形容,他把經書扔下,轉身出了門。

秦肖肖跟溫茯如說了句抱歉,趕忙去追,但曲歡這次沒有等她的意思,耽擱一句話的功夫,人影已經不見。

曲歡時不時發個瘋,但秦肖肖這次不知道他為什麽發瘋,心中預感很不妙。

還好一路都有人看到曲歡,秦肖肖只消問問婢女小廝,他們就會給她指路。

一直到了人員最密集的湖邊長廊,湖兩岸是廣場,湖中心是寬橋和涼亭,秦肖肖在廣場這面,看見最熱鬧的湖心處,曲歡將溫氏拽離太後和一眾貴婦人身邊,掐著人脖頸,把人往外拖。

溫氏得體的衣服和妝發全亂了,她想保持鎮定,但在曲歡真想殺人的氣勢逼迫下,不得不張開口向其他人呼救。

“閉嘴,”曲歡說著,把匕首抵到了溫氏脖頸上,“母親。”

溫氏顫栗著,表情驚愕,閉上了嘴。

“母親!哥哥!”曲阿岱高聲呼喊,欲沖過來,被仆侍抱住不得動彈。

整個場面都靜了靜,在曲歡拽著溫氏離開後,此起彼伏的呼聲響徹湖岸。

“國公府前世子弒母!”

在外曾祖母的壽宴上當眾弒母,這是樁前所未有的家庭刺殺案件,惡劣程度夠大家當談資笑話好幾年。

而案件的主人公,帶著人質隨意進了間屋子,把所有人關在外面。

匕首鋒刃抵住脖頸,溫氏呼吸粗重,冷汗漣漣,不敢亂動。

曲歡看她胸口起伏、手指顫抖,禁不住笑了。

“母親,你好能裝。”

刀鋒見了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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